胡汉三又回来了(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是什么意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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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乡”,这本来是个好字眼儿。
“夜来幽梦忽还乡,小轩窗,正梳妆。”这是东坡翁老来还萦绕心头的初恋滋味,以致“不思量,自难忘。”
但在国内革命战争时期,对于广大翻身农民来说,“还乡”再加一个字,不管是叫“还乡团”,还是叫“还乡队”的那些人,都绝对是刷新人类底线的邪恶与毁灭的化身。
一、
1947年4月,河北正定县北孙村解放。
群众抓获了原还乡队队长仝堂。在其指认下,伪大乡旧址附近,连续挖出死尸四十余具,尸体脖颈上都系着麻绳,有的耳朵被剁掉,有的眼睛被挖,有的五脏俱空,有的男尸还被割掉了生殖器。
他们的身份既有解放军军属、进步群众、贫协成员,也有大量的无辜群众。
仝堂被抓住的时候,气焰依旧嚣张,说自己还没杀够:
“可惜八路军来了,不然再给我半个月,我再杀你们四五十个,凑够一百个也保不住牌!”
群众问他:
“四、五个月就杀了那么多人,心眼里就忍下去了吗?”
仝堂面露轻蔑地回答:
“这样干,上级还老是说我草包哪!去年这个大乡还没有下手的时候,人家叩村大乡就已经杀掉十来个了,上级便说我们这个大乡无能。”
仝堂真的“无能”吗?
仝堂自己就说了:“你们找到的这批人,耳朵是我咬下来的,现在还放着十几对,是留着做苜蓿汤吃的,摘下心来是喝酒当菜的,生殖器割下来卖到城里医院。”
医院当然不会收这玩意,不过这的确符合国民党反动派的某些愚昧臆想——建国后新中国准备自己制造原子弹的时候,他们还是用这套来造谣,说我们要“割蛋蛋造原子弹”。
老乡们跟他算了笔账,不算北孙还乡队,仅这家伙自己手里的人命,两个月里就有47条。要知道,这些没人性的家伙可不是光杀共产党——他看哪个无辜群众不顺眼,就要杀谁。
有人跟着群众游行队伍从他家和他主子门口过了,他知道了,就把人家杀了。
还有人只是跟他老婆说说玩笑话,也给灭门了。
长工仝小堂儿子老傻,才十几岁,因为营养不良,个子长得不满二尺高,在村外拾过柴禾,就被这家伙堂捉去,硬说是给八路军当探子,一棒子把人孩子打得脑浆迸裂,不问死活,顺手踹沟里就给埋了,说起来,跟这个杀人魔王还是没出五服的亲戚。
所以同村的,本族的,都骂这个还乡队长:“六亲不认,简直还不如一条狗,常说好人护二村,好狗还护二邻里呢?!”
(仝堂,《北孙还乡队长仝堂的罪恶》,中共正定县党史资料征集编审办公室:《正定解放(1945, 9—1949, 9),P379-382;)
而冀中北孙村的这一幕,并非解放战争中的孤例。在距离这里东南方向五百公里外的山东潍北(今属潍坊),还乡团们肆虐荼毒的花样更加翻新,更加灭绝人性。
1948年4月11日,华野九纵收到了潍北县委写给全体指战员的一封信,详细列举了还乡团在当地的累累罪行。
“两年多来,潍北县人民被残害者已有千余。
单是纸房区李家营村一带即被害数百人。
直到今天,寒亭据点周围的死难同胞,仍曝尸旷野,无人收拾。
残杀方式更令人闻之毛发耸然。铡刀铡、活埋已成为匪徒们采用的普遍手段。有的先被割去耳朵舌头,然后活埋;有的被拔去头发而后铡死;有的被割开腿后加油烧死;有的被丢在水里眼睁睁淹死;有的妇女被裸体绑在树上轮奸,然后用火烧的枪条插入阴部活活搅死;有的被剥光衣服,用开水浇,把全身烫起水泡,再用竹扫帚把皮扫去,名为‘扫八路毛’;有的用剪刀剪碎全身皮肉,名为‘剪刺猬’;敌人还把待哺的婴儿的两腿劈开,丢在烧红的锅里,叫做‘穷小子翻身’
被“还乡团”烧死的解文卿
纸房区邢家东庄,蒋匪在街口安下3面铡刀,竟然按户抓人去铡。这个村先后被杀害21人。妇救会长的孩子被铡成两段,青妇小队长的妹妹徐单被敌人用枪穿死,邢振明的妻子和怀孕的儿媳相继被活埋。纸房村贫农韩在林弟兄3人14口一起被活埋,只剩韩的老母,哭求给她留下一个人种而不得。她眼看着自己的子孙被杀光,悲痛欲绝,也上吊而死。
高里区一次被杀被铡12人。军属于传弟之妻被敌人用钳子先拔去头发,又割开腿肚子加上盐,活活折磨死。
固堤区东小官庄一家贫农3口人全被杀死,其妻怀孕6个月,死后小孩的两腿露了出来。
当时的潍北,被害同胞尸横遍野,任野狗撕食。断骨碎肉比比皆是,难属四处认尸,小孩嚎哭寻母,其惨痛情景催人心酸落泪。
这是潍北人民永世难忘的血海深仇!”
二、
所谓“还乡团”,就是在国内革命战争中,返回家乡向共产党和革命人民进行反攻倒算和阶级报复的地主武装,并不局限于解放战争。从土地革命战争到抗战,苏区和解放区、根据地的敌我拉锯战中,还乡团一直存在。
如果我们把还乡团作为一种历史现象,站在整部中国革命史的角度来看待,不难发现这背后,中国革命所具有的时代特征可以用“艰苦卓绝”四个字来简单概括。说得再通俗点,那就是非常不容易。
1840年之后的中国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,而且核心问题在农村。不把亿万农民从落后的生产关系中解放出来,把落后的农村建成先进的革命根据地,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,共产党就无法带领中国人民推翻帝国主义、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三座大山,砸碎一个旧世界,再建设一个新世界,使农业国向工业化转型,在国际资本市场中尽量争取有利地位,完成原始积累,走向民族复兴的强国之路。
而农村革命的实质,是农民问题,这也是中国革命的基本问题。这一问题的核心是解决土地归谁所有。
外国资本大举入侵之下,社会财富很大程度上被洋大人及其买办阶层所鲸吞,地主和佃户能够分配的,只有他们牙缝里漏下的残羹冷炙。佃户原本用于弥补生活不足的家庭手工业,在洋货倾销浪潮中基本破产,已不足维持基本生活,更无法负担地主的地租,老实缴租就可能饿死。而地主阶层在洋货生活的刺激下,生活标准大为提高,维持消费就需要加紧剥削。
以河南南阳为例,这里的佃耕主要有两种:一种叫大佃,耕牛和大小农具都是佃户的,收获的粮食,主佃各得一半;第二种叫劈子佃,耕牛和大小农具全是地主的,收获的粮食,小麦二八分,秋粮三七分,地主占大头。
(李静之:《耄耋之年话平生》,河南省政协:《河南文史资料》第26辑,P97)
传统产业中的农民,是最没有风险承受能力的。一有天灾人祸,水旱汤蝗,除了等死,就是造反。而地主阶级也分化严重,随着半殖民地化程度的日益加深,逆向淘汰淘汰日趋明显,“有土皆豪,无绅不劣”,土豪劣绅成为农村的统治阶层。他们架设在政府与农民之间的“盈利性经纪体制”,导致社会矛盾尖锐,却无可化解。
于是,革命来解套了,旧有的、不合理的土地所有制必然被打破,地主阶级作为农村封建势力的主要代表自然首当其冲。反帝反封建的中国革命,当然为买办阶级和地主阶级所仇恨,而为广大贫苦农民阶级所衷心拥护,敌我双方的斗争是长期、复杂、艰巨的,斗争双方的力量是不平衡的,在不同的革命阶段此消彼长。
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的逃亡地主、恶霸土豪,憎恨一切终结他们万年江山的“僭越者”,为重新夺回自己失去的政治权力和经济利益,在反革命势力的支持下,组织队伍回乡报复。
三、
“各位父老乡亲们,没想到吧?我胡汉三回来了!正如今,还是我胡汉三的天下。若是谁拿了我的什么,给我送回来;谁吃了我的什么,给我吐出来。有人欠我的帐,那得一笔一笔慢慢算。”
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里的胡汉三
这是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里的反派台词,却是二十二年中国革命中,地主阶级与农民阶级对立和斗争反复性的写照。
解放战争初期,敌我对比悬殊,国民党军手中大批美械、日械“剩余物资”就不说了,完全是叫花子跟龙王爷比宝,国共之间军队员额的差距也高达4:1,国民党狂妄叫嚣:“三个月消灭共军”,所以解放军只能放弃一部分根据地,大踏步向北撤退。
这是保存有生力量进行战略决战的不得已之策,但对这些地区的党员干部、进步群众,乃至普通老百姓而言,却意味着一场灾难。
相较此前,解放战争时期的还乡团的成分更为复杂,除了逃亡地主、土豪劣绅和当地土匪外,还集结起了以往和解放区军民有血海深仇,以反共反人民为职业的日伪汉奸和国民党顽固派、特务分子。如果说逃亡地主的主要要求在于追租追田,而过去投降日本鬼子的大小汉奸及为非作恶的特务分子,在求财之外更求“命”——为保自己的命,去要别人的命,土豪劣绅和土匪则是他们的积极追随者和帮凶。所以,这部分“政治还乡团”,对根据地人民进行反攻倒算和阶级报复的疯狂程度,性情之凶狠和手段之残忍,完全刷新了“人”的底线。
因为这是阶级斗争,是你死我活,并不因为你说不说这些,人家就不这么干。
关于这点,国民党内部也有认识,蒋介石就有特别训令,要求:
“至对奸匪政训工作与情报宣传等工作,更应特加研究,积极增强,以加速军事之效果。惟剿匪平乱,必须军事与政治互相配合,收复区内之地方行政工作尤为重要。”
怎么抓政治工作,怎么收复地方行政?
那只能依靠以往跟解放区军民打生打死,完全没有和解可能的汉奸和特务,他们知根知底,更“坚决坚定”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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